没有尽头的地方
上个周末我前往企业进行参观。印象中的只有漂亮的HR,丰厚的薪资待遇,以及,高耸到令人恐惧的大厦。
在返程的路上我才发觉,上海是如此之大,大到令人失去了探索的信心与欲望。
值得一提的是,我本人并不是一个喜欢出门的人,这也解释了我的舍友会惊讶于我从未出校前往附近的商业街,那分明世俗看来是大学生这个年纪喜欢去的地方。
思绪回到返程的车上,我看着车窗外浮金般的光点,此时此刻我的想法与1900在舷梯上的彷徨眼神不谋而合了:在那无限延伸的城市中什么东西都有,唯独没有尽头。我和那位海上钢琴师的生存哲学是相似的,我们有自信用有限的琴键创造出无限的乐章,但是面对那只有上帝才能完成的“不朽乐章”,我们甚至失去了理解的冲动和能力(或许两者是一回事)。
在我的家乡,无论将我置于何处,我皆能辨识出回家的方向——或者你能在那座小城中找到的任何一个角落——我的脚步能先于我的思考。这让我心中产生了一种近似于安心和征服的融合产物,这种感情接近于游刃有余,或者更具象地说,我与那座城市融为一体了。在那座伊水而建的,狭长的城市中,在那个有限的曲线段中,我是全知的,我是安全的。在那里,我是像那位天才钢琴家一样的优秀——或者更优秀——的演奏者,而不是被无限音符淹没的孤独听众。
笔及此处,我十分怀念过去的日子。
上海这张巨大的、金黄色的煎饼,带着滚烫的油温,无情地摊到了我的家乡。木制与石制的古城在推土机的轰鸣中倒塌,连同我最后的精神锚点一并粉碎。在拆迁扬起的灰尘和令人鼻子痒痒的气味中,我成了无根之萍。在这一刻,我确实理解了为什么在电影的最后,1900会选择和船一起迎来最后的休止符——当陆地吞没了一切,船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。
必须承认,现在的90后,甚至是00后都可能不再代表最年轻的一批人——出现了相当年轻的世界冠军,不是吗——我看着这些10后的朋友们他们的童年或者青年时代就熟悉这种我所不适应的环境,但到后面,我是说当我们现在的城市形态逐渐让位于更高级的城市形态(比如说,太空城市)他们的感情是否会像我一样,殊途同归?不知道那时,他们会想些什么。
但现在,手刹拉起,车轮和地面发出的摩擦声提醒我车已经到了,我仍然处于——
那没有尽头的地方。